淡白

【aph/扑克设】扑克纪年29

主要是耀的回忆,中华组,亲情向,有耀湾


        耀的家族有着严格到近乎严厉的规矩,最核心的是嫡出与庶出、内族和外族那几乎不可逾越的沟壑。明面上都是少爷小姐一般地叫,暗面里上至继承定名分的大事,下至仆役们是屈膝顿首还是白眼相待,都有很大的差异。当然这事也没那么板正,人情这些东西,说白了还在于得势不得势,讨喜不讨喜。也有攀上了正房主子这高枝的,也有身份硬的公子却性格软弱被下人欺的。王家存在了许多年,祖祖辈辈什么样的事儿没见过,衰落过兴盛过最后还不是平平整整地过日子。也出过几个看开了的,剩下的大多数,不还是重复着祖宗的戏码,算计着那些带不进棺材里去的物什。

​         王家到底是大家族,照理说,总该被什么繁文缛节牵绊牵绊才好。也不知自哪位光耀了门楣又性情怪癖的祖宗起,定下了刺青的规矩。这刺青一方面代表了王家人的身份,一方面又给家族内部的亲属远近定了个高下。牡丹为尊,是只有嫡系长子——以后的家主才能刺的,往后菡萏月季梅兰竹菊等等,也自有一套规矩,只是太过繁杂,恐怕也只有那老学究才能说上来。这刺青也不普通,纹样是自那先祖的族谱上便定下来的,且为了平日里行事方便的缘故,虽刺在手指节上,却并不显现。

​        湾的父亲王青竹,在王家是偏远的一支,也并没有什么家财。妻子一直对于丈夫在王家的边缘地位有所不甘,却劝不动清高不愿走动的丈夫,只好将心思用在了女儿身上。湾从小娇生惯养,她娘愿意把这个小家庭所有的资本花在她身上,好吃好穿不提,最重要的是知书达礼,且极懂得那为人处事的道理。

​         逢年过节,湾的娘亲会带着这小女孩到本家的大宅子里走亲戚。大家表面上都和气,看到这娘儿俩来也都热乎地照顾着,也是一般地“奶奶”“小姐”地叫着,但有眼尖的人,看她们衣着打扮也能把家底摸得个一二分的,不免待她们轻慢些,又知道青竹不是个很厉害的,又要看低几分。

​        唯有那小孩子最不知位高之别,湾是他们这一辈中少有的女孩,又聪明灵巧,耀和嘉龙、濠镜几个看到她这个小妹妹来是最欢喜的。孩子们往往打成一片,兼有嘉龙这个内族庶出的孩子却偏偏讨得老爷太太喜欢,总把湾往里屋里带,一来二去和家中长辈都熟了。

​        夫人是最最面慈心善的,又常恨家里没有一个女孩儿,看到湾是欢喜得不得了。先是常赏她衣服吃食,尔后又给了不少银两作压岁钱——这实是在帮青竹一家了。有一年过年的时候,到了临别的时辰,嘉龙却说还有一捆爆竹不曾点得,是新出的花样,最最好看的,要留小妹妹看——濠镜在一旁笑眯眯不吭声,倒是耀这个长子也开口求了情。夫人想到王青竹家里是向来没有这些热闹玩意的,心里一软,便对湾的母亲说不如让这女孩而留一晚上。

​        她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理。只是这一住就就久远了——正月里头嘉龙是日日都能想出新奇点子的,放完爆竹又还有闹元宵、上灯等等活动,他全要留这小妹妹看一看。

​        好不容易开了春,也到了几个孩子上学的时候,青竹委婉地写了信来,连称小女给老爷太太添了麻烦,还是早些时日接回家去的好。本来太太已经松了口,行装也一并打点好的,却又是嘉龙弄出事来——梅花开啦,怎么好让妹妹不择一支就去呢;桃花盛啦,妹妹还没有尝过特产的佳酿呢……最后王家上上下下算是看明白了——敢情就是不想让这小姑娘走呗!不但嘉龙,耀和濠镜也常显现这样的意思,三位少爷的身份在这儿,湾倒像是真有了嫡小姐的派头。还是夫人出面,和青竹一商量——不如就把湾留在这儿住吧!衣服、吃食一应用度,王家也不少这一份的。

​        嘉龙可不是说说,带她去赏雪赏花一切时令里该干的事可都是干尽了的。王家本有一个园子,照理说一年四季也够他们玩的,然而嘉龙仍不满足,常有法子跑到城外去。开始耀和濠镜还劝着拦着,但又架不住嘉龙常能带回来大宅子里见不着的好玩东西,先把年龄尚幼的濠镜心里给痒起来了,后来他又说起种种乡村人家里生活气象,王耀嘴上说他玩心重,心里却难免也被拨动两次。到了湾来的时候,嘉龙想把她带出城去,另外两兄弟都不放心,也只能跟着——其实也想出去玩,开了一次先例,后头就止不住了。

​       “哎,你别到水边去,衣裳弄潮了,回去要着凉!”

​        湾并不听他哥哥的劝阻,何况还有嘉龙护着——濠镜在能不说话的时候是一言不发的。这小姑娘跌跌撞撞地朝河边跑去,绣花鞋绊着了鹅卵石,发出哑瓷般的声响。她蹲下来,用白葱似的手指碰水,因为感触到奇异的冰冷而兴奋。透彻的水从指尖划过,她手上显出优美的梅花刺青,裙裾沾湿了溪水,颜色略暗沉下去,小姑娘的头发原先梳的齐整,此时也散下几缕。这景象连王嘉龙看了也欣喜。

​        “看你不像样子!”王耀这时却成了最不解风情的一个,在一旁对她喊:

​        “以后嫁不出去!”

​        那女孩子愣了一下,脸飞红了,却并没有用她一贯伶牙俐齿的技巧回击。王嘉龙离她近,看见了。他是向来不拘口舌的,此时凑在她耳边故意低声说:

​        “让你耀哥养你一辈子。”

​        面上纹丝不动,话语里已有了笑意。

​        冬去春衫薄,王耀实在怕她冻着,见在溪水边不动了,嘉龙在旁边他也不放心。可是那女孩子忽然站起身来,回头向他望去,明亮又甜腻的嗓子喊出些什么,手上拿了一颗极漂亮的鹅卵石,水还不曾拭尽,滴滴答答在暖春的新阳里打湿了鹅黄衣衫棕青发丝。髻上别着来时路上嘉龙给她采的一朵艳艳杜鹃花,那样子王耀记了很久很久。

​        到了湾生辰的时候,王耀便筹备给她一件礼物。她来这儿已经大半年,和那上上下下都混熟,常凭着俏丽模样和一副甜甜嘴巴讨得人喜欢。耀问惯常里照顾她的老婆子,她有什么爱吃的爱玩的东西。

​       “湾姑娘一贯是不挑的……”那慈厚的老太太说,“只是格外喜欢一样——梅花。少爷不如就送这一样好了,她准高兴。”

​         梅花。若送真的盆植或是花枝,这个天不好取得不提,也显得古怪;若是给些扇子香囊之类的小玩意,坠着梅花络子的,做的精良些,她自己大概喜欢,可是作为礼物又觉得轻浮——他想送一样,又好看,又妥当,又有心意的东西。

​        濠镜是第一个发现耀有些事恐怕瞒着别人,心神略有些不定,隔个三五天要往外跑一次 有时又关在自己屋子里不知捣鼓什么。他没朝人声张,找了个念书的空当,悄悄问起兄长来。耀知道他是个可靠的,也没瞒他:

​         “我预备给湾做一样礼物贺生辰。她来我们这儿,才是头一回过生日呢,家里倒不一定怎样大张旗鼓地操办起来,我们几个作哥哥的,称心的礼物不比什么都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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